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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的长安城内,梅三娘乘车去李淳风的宅子,提着一包礼物拜访簪花娘子。

    簪花娘子和李淳风新婚燕尔,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无比和谐,只是裴寂的身子拖沓着不见好,让两者心里都蒙了一层尘埃。除了裴寂这个老人,袁老道也在李淳风的宅子里暂住,然而他无须别人照料,成日在东西市里逛游,甚是懂得自得其乐。

    梅三娘亲手做了些点心送给簪花娘子。她晓得对方最喜欢样式新颖精致的吃食,记得秦英在翰林院时,多受李氏夫妇的照拂。梅三娘也就时常往他们宅子走动了。

    适逢李淳风在宫中办差,簪花娘子一个人看着家中的各种账册,忙的头都有点大,见有客人拜访喜上眉梢,连忙设了席位茶具相迎。

    坐在一处说了会儿闲话,梅三娘便笑问起来,他们准备何时要个孩子。

    簪花娘子红了下脸颊,沉吟半晌才低声喃喃着道:“阿耶的身子如今这么不好,我哪里有心思同房?”

    梅三娘捧起茶杯,疑惑地眨了眨眼眸:“不会吧。上回我还听秦英道,有个高僧来此登门化缘,给裴大人开的方子卓有成效。”

    只见簪花娘子黯然地叹息道:“那位高僧早在一旬前就离开长安城了,于是阿耶用的方子没法更改剂量,难免是不太对症的,这两天他又出现了双腿麻木的病状。”

    梅三娘恍然地点点头道:“那位高僧如今去了何处?”

    “不晓得。我曾问过普光寺的应门小沙弥,得知他们的首座换了个临时顶缸的,至于如七师的去向,他们也语焉不详。”簪花娘子提起此事就觉得莫名巧合。

    秦英离开长安不过一旬有余,而如七师紧接着也辞了僧务行出长安……再说他们两个还是旧识,在大半年前关系挺不错的。会不会是如七师也到河东了?

    轻轻转了一下杏眼,簪花娘子问道:“阿耶有我和郎君日夜护理,应该也出不了乱子。倒是你家秦英此次出远门,多天过去也该到河东了,可有给你捎什么书信?”

    梅三娘有些为难地低垂了眼帘:“没有,就算她写书信,也是打几句言不副实的官腔而已。”

    簪花娘子抚掌感慨道:“你家秦大人什么都好,只是冷静之处让人感到情薄。”其实她的话语有些以偏概全了。秦英只将自己的私事看得比较轻,并不真正算情薄的。

    ……

    如七在普光寺已然稳定了僧务职权,不过他选择五六月之交出去云游,和秦英联系不大。悲天悯人菩萨心肠的他,从大兴善寺的长老口中,听说了河东出了时疫,死伤者众多,便存了前往灾区救人的念头。

    虽然普光寺寺主昙藏师,曾好言好语地劝过他不要冲动行事,凡有所行必要三思。但如七的脾气一旦硬上来也是十分固执的。

    好生将自己的僧务交给别人代理,过了两三天功夫安顿了一切事宜,他干脆利落地背起包袱悄然上路。

    他是独自一人行脚,两条腿走路当然不比秦英乘车赶的进度快。在秦英被山匪劫持的那天,他还在关内摸索着便捷小道,但已临近太行山山域了。

    太行山的山匪不止一波,有的是专业从事这档子苟且事,有的则是情势所迫半路出家。如七进山之后没有好运遇到李承乾等,而是遇到流民扮的山匪了。他们一哄而上地抢了如七的包袱,着急忙慌地扒拉开,惊讶地发现没有半点钱财粮米。

    那帮子人被饥饿逼的失去理智,泄愤似的把包袱里面仅有的两套僧袍撕成破布。临走还不忘给如七无数冷言冷语。

    本来是要痛打如七一顿的,但如七静静地盘坐在一块巨石,双目微合犹若入定,流民就不怎么敢造次了。对看上去十分年轻又十分庄严的高僧下手,他们害怕被佛祖怪罪,骂骂咧咧就算是过了把作恶的瘾。

    不得不说,如七的心理素质堪称强大,经过流民的蛮横洗劫还能坚定地朝前走,而不是要转身回头原途返回。

    他忍耐着自己没有衣袍换洗的滋味,翻过两座不高的小山包,隐约地看到了人烟。

    进入郡县时他遇到了个小小的麻烦,那帮流民抢他包袱的时候,把他的度牒弄进了一道流动着的泉水里,等流民统统离去,他费力地打捞上来,度牒字迹就模糊不清了。它没有法子验证他的身份。

    虽然他顶着光亮可鉴的头,僧袍制式也是严丝合缝的,但现在是不看人只看凭书的时候,关卡严查着来往出入的人,迟迟不让如七进河0北州府的外城。

    好在如七的运气不算差得让人发指,在极端困扰时有贵人相助,一位身着朴素浅灰色衣袍的老者出面,用自己的名誉保了他进城。

    “意触受想思五遍行,生贪嗔痴慢疑五毒。”

    “我们走水路。”

    李承乾和秦英七月回京,陛下便去岐州九成宫避暑,李承乾留京监国。八月陛下归朝,大宴东宫官署,赐帛各有差。李世民召见袁天罡。袁天罡给人看相,后随手便指了一道泉眼,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执杖入地,果然发现了清泉。欧阳大人记写《九成宫醴泉铭》。

    监国期间,李承乾和李泰起了第一次明面冲突。不过是因为李泰七夕之夜,想看秦英做舞,李承乾不许。

    “他还是个孩子,你较什么真呢?“

    “你心里是偏袒着他的。”

    “我待君之心,皎皎如明月。”

    李承乾闻言冷哼一声,不禁想到去年侯君集挑拨之言,拂袖转身走掉了。两者冷战了好些日子。

    长孙皇后不在皇宫,李泰有气没处撒,便去翰林院找狐朋狗友诉苦。有人道太子殿下待秦英非同一般,由此可见他们俩是断袖了,只要太子尝到了别人的滋味,便腻了秦英。不如设法将姿色不错的***送到太子榻上去。若是他接受了就证明两者关系有机可乘,若是不接受还能恶心太子一把。

    结果李承乾那夜被灌醉了,发现自己榻上躺着男子,厉声将他撵了出去,官婢上前服侍他安寝,却被他压倒。那女子一夜就怀了他的孩子。

    秦英有次进东宫为太子诊脉,受到了某官婢哭哭啼啼的拜托。

    “请大人行个好,为奴诊一脉,看是不是怀了身子……”

    “谁的孩子?”其实不问她也能猜,毕竟这东宫上上下下只有李承乾带把。

    “要开保胎的方子,还是落胎的方子?”

    “奴这一生已是毁了。但求能将孩儿生下。”

    “好。”那一瞬她觉得自己的回答,无端耗尽了自己的毕生气力。

    回到宅子秦英便在自己厢房里枯坐了大半宿,第二天称病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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