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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小王爷狂扁幕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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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内容开始--方步瞻带着众人马造访况家,本想把况且带回去问话,只要人到了他们手上,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都察院的刑法虽然没有诏狱那样吓人,也不是一个柔弱书生所能承受的,最后一切都得如实招供。

    但方才小王爷的一番话等于堵住了他们的嘴,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方步瞻的幕僚们脸色神色都很精彩,意思是,这出戏该谁唱了呢?

    方步瞻本来昨晚就想要传讯况且,美其名曰问话,被魏国公跟练达宁拦住了,说是况且人神智不清,他们也都没有深问,这时候估计也问不出有价值的案情,还是等他好些之后再说。

    况且昨天在衙门已经做了笔录,魂魄不宁的言辞除了他自己,恐怕也只有萧妮儿才会觉得正常,由此可见况且受的惊吓不轻。

    方步瞻看过笔录后,将信将疑,但跟凤阳的事联系起来,却认为况且有可能说的是真话。一大早他就要带人过来,被练达宁以各种琐事缠住,最后才得以成行。

    练达宁缠住他是为了给陈慕沙、小王爷留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们能从容布置,目的是决不给让方步瞻有问话的机会。

    按照规制,都御史在地方享有最高执法权,相当于钦差大臣,有权要求当事人去衙门正式回答问题。

    今天这个状况,况且一旦进入衙门,就如同被捏在方步瞻的手上的蚂蚱,连魏国公、练达宁、陈慕沙也不好强行干涉。

    方步瞻没想到小王爷先出手了,而且公然站在况且一边为他背书。陈慕沙为况且做主那是理所当然,弟子有事就是老师有事,这是老师跟弟子间的不成文规矩。但小王爷率先出手还是让他始料未及。

    在大厅分宾主落座后,陈慕沙拱手道:“不知大人此来所为何事?”

    方步瞻拱手还礼道:“本院是为生员况且此次被绑架一案而来,想当面询问一下绑架案中的具体情况。歹徒在苏州城里公然绑架生员,置朝廷王法与体面何在,本院虽无地方职责,但为了国家法制朝廷体统,一定要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不达此目的决不回京。”

    这话说的可是掷地有声、气壮山河,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只有自己知道了。

    练达宁恭维道:“大人如此尽心国事,真乃我辈楷模。”

    一个幕僚接过话头赞道:“那是当然,大人在朝中也是公认的清正廉明,当今要数青天大老爷,大人当仁不让是第一号,那个海瑞算什么,沽名钓誉而已。”

    陈慕沙和练达宁都是一怔,哪里冒出来这么个狂人,居然敢公开诽谤海瑞,还了得。

    小王爷冷笑道:“本公子不才,可是自从识字起,就知道海瑞海刚峰刚正不阿、正义凛然,乃顶天立地之伟人也,你竟敢说海刚峰沽名钓誉,阁下还知道羞耻二字是怎么写的吗?”

    古代文人间“不知羞耻为何物”已经是最露骨也最恶毒的辱骂了,这句话原本出自北宋大儒、苏轼的老师欧阳修之口,他是骂一个诽谤范仲淹的谏官,这个谏官就因为欧阳修这一句不知羞耻为何物,整整后半生都活在屈辱中,一句话毁了一个人。

    被骂的那人知道小王爷这话的分量,因此被激怒了,可是看到小王爷身上穿的四爪蟒龙袍,头上戴的束发金冠,想要蹦起来身子却不停使唤,一张胖乎乎的圆脸变成了紫茄子,血液似乎要从毛孔中喷射而出。

    所谓打狗看主人,因为狗固然卑贱,出来代表的也是主人的脸面,打狗也是打主人的脸。宫廷里那些宦官出来后没人敢惹,就是这个理儿。

    方步瞻也是心中怒火上涌,好容易压下去,挥手对那人道:“你先出去吧。”

    那人恨恨地看了小王爷一眼,灰溜溜地出去了。大厅里气氛有些尴尬,大家一时都不知说什么是好。

    那人恨恨的眼色,在小王爷看来就像一只苍蝇飞过一样,无关痛痒。就凭这个眼色,这人这辈子只能当幕僚了,仕途的大门已经对他关闭。

    中山王府是那么好得罪的吗?想什么呢!

    那人并不是有心得罪小王爷,他吹捧方步瞻也不为过,可是拿海瑞当踏脚石,这就太不懂事了。

    海瑞这个人有点奇特,当官的对他既佩服又头痛,包括皇上也是一样。

    可是海瑞在民间地位很高,公正廉明,是难得的青天大老爷。官员们为何佩服却不喜欢海瑞?因为按照海瑞的那套标准,全国的文官们都得跳江的跳江,上吊的上吊,剩下最坚强的也得绝食自尽,根本没法活下去。

    朝廷官员研究了半天,都认为海瑞有自虐倾向,就算你不贪污,官家账目里也有公耗、分例银子可得,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惨,干嘛买一斤猪肉也要弄得天下皆知呢。

    当年胡宗宪总督江南数省兵马,兼管地方一切事务,围剿海盗,大军所至之处,必然摊派各种徭役,修路啊,征调人力抬轿拉车什么的,却绕过海瑞的县不敢进入。海瑞就是这种人,你不是征调人夫拉车嘛,他自己来了,给你拉车,谁敢坐啊,胡宗宪也不敢坐嘛。你说要修道,好吧,他也来,亲自动手修,决不允许你骚扰地方百姓。

    有一天胡宗宪在辕门升座,对下面的大小官员、武将和幕僚们严肃地说有一件大事要宣布,大家都以为出现了什么重大军情,说不定是海盗攻下那座城池。没想到是海瑞有话要说,只见他竖起一根食指,说道,海知县向在座的通报,因老母过生日,我今天买了一斤猪肉。

    海瑞这样的官员,当然百分百符合老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爷的形象,却是上司们的眼中钉。只是海瑞负天下公议,谁也招惹不起,只能敬而远之,望而生畏。

    官员们背后非议海瑞的也有不少人,但只限于好友之间,不会传出去,公开场合,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方步瞻这名幕僚也是没把在场的人看在眼里,关键是想抓住机会赶紧拍大人的马屁,结果就悲剧了。

    陈慕沙趁机拱火:“老夫今天也是长见识了,大人幕府中也是什么人都有啊。”

    方步瞻两头憋火,还发作不得,只得讪讪道:“就是,还是老夫子是明白人啊。我回去就会处罚他,太不懂事理了。”

    果然,这名幕僚回去后就被方步瞻辞退,只得回家乡以教书为生,几年后抑郁离世,此乃后话。

    讲什么话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什么场合讲什么话。不分场合乱说话,有时真的会断送了前程,甚至要命。

    与此相反的恰恰是建文帝的事。

    文臣们在奏章中尽管非议建文帝而无事,可是私下里谁对建文帝出言不逊,就会遭到排挤,若是在苏杭地区说建文帝的坏话,基本就别想出门了,出门就得挨打,脑袋丢了都不知道谁干的。

    最后大家都达成一个不成文的规矩,绝口不提建文帝的事,至于明成祖和建文帝的是非,还是留给后世裁断吧。

    南家公开挑战这个规矩,结局就是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死不掉更活不好,凄惨无比。

    方步瞻清醒一下脑子,然后问道:“生员况且现在情况如何,听说他受惊吓不轻?本院也想探视一番,安慰安慰。”

    陈慕沙故作沉痛状道:“可不是,大人明鉴,他回来后只会说胡话,后来就是高烧不退,到现在还是半昏半醒的。”

    “哦,怎么会这样?”方步瞻当然不信。

    练达宁道:“他只是一个温柔书生,过了年关这才一十六岁,哪儿经过这种事,七杀可是煞星啊,能在他们手上逃脱出来,身上什么都不缺,已经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这一点方步瞻等人倒是相信,不交赎金还能安然回来的也就况且一人,至于况且说的那份证词里,七杀怎样跪地求饶、痛哭流涕云云,连他也认为那是编造出来的。

    他早年也巡抚过江南地面,对江南事务知道不少,对七杀的凶名自然不陌生。

    小王爷笑道:“大人何不亲眼看看,百闻不如一见嘛。”

    方步瞻听出小王爷话中有讥讽之意,却打蛇随棍上,说道:“也是,我也该探望一下受害者。”

    话已至此,无法再行阻拦。陈慕沙带着众人来到内宅,方步瞻的幕僚们被拦在内宅的大门外,只有陈慕沙、练达宁、小王爷陪同进去。

    这也是有人请,才可以入内。大明法律明确规定,官员绝对不允许进入治下民众家里的内宅。家里的内宅为女眷生活的场所,男女有别,这可是天条。

    一进入内宅,方步瞻就感觉到一种森严气象,他四下望望,没看到人,却能感觉到有人潜藏在周围,那一定就是王府的护卫了。他只是没想到那些护卫都是美丽健壮的少妇,连况且见了都有些动心,一双色眼都忍不住盯上几眼。

    来到况且的卧室,屋里站满了丫环婆子,见到这四人进来,那些小丫环们低着头、红着脸退了出去,只有年老的婆子留下继续伺候,她们的年龄已经跨越了男女授受不亲的界限了。

    况且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被,只露出一个脑袋,脸已经烧成不正常的血红色,似乎还有一缕缕的热气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