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chapter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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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橙喝的有点多,言大哥先送她回了宿舍。等他准备再度折返的时候,收到了一条短信。

    “言大哥,很久没回老家了,临走前我想回去看看。今晚的飞机,不用送了。如果晓橙问起,就说我去旅游了吧。谢了。”

    早上收到隋宁辞职信的时候,言文清还以为隋宁会回隋家。

    可她又怎么会回隋家…

    隋宁的事,他从晓橙那儿听了个大概…她从小就是个缺乏安全感,又习惯将情绪内敛的的孩子。她会选择不告而别,大约是真的无力承受了…

    偏偏,感情的事,又只能她自己走出来,谁也帮不了。

    言文清回了短信。

    “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我帮你们拍毕业照。”

    隋宁在出租车上看到短信,浅浅一笑。

    去机场的路上,路过锦绣轩,隋宁见还没有关门,就进去瞅了瞅。本想跟秀秀阿姨道别的,可惜她又出国了。

    出国了也好,要是她问起辜少城,隋宁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下楼,隋宁特意绕到雅荷苑,却发现雅荷苑大门紧闭,看样子像是有人,可惜了,隋宁原本是想再进去看看的…

    才走了没几步,隋宁听到后面有服务员在争吵。

    “楼下都要吵翻天了,这雅荷苑明明空着,怎么就不让人用了?”

    “你不知道吗?这雅荷苑已经被那个大明星长期包场了,老板不是吩咐了任何人不能用吗?”

    “有钱人就是名堂多!”

    从锦绣轩跌跌撞撞的出来,隋宁觉得自己心情有些糟糕,以前的那些回忆,同他的相遇相知再到相爱的那些情节,就跟走马灯似的,渐次出现…他微笑时弯起的嘴角,出神时的攒起的眉头,生气时冷冽的眼神…

    一切一切,清晰可现。

    就是这么一个瞬间,或许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又或者,是她被回忆蒙蔽的心智,隋宁拿起手机,小心翼翼的拨通了辜少城的电话,一秒,两秒…

    隋宁哭着说,“我们不吵架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她的声音卑微得近似于祈求,可对方的声音,依旧冰冷机械。

    “您拨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隋宁泪眼婆娑的收起电话,一抬头,对面的商场举行海报上,他一直在看着她,优雅、沉静。

    一如往常。

    --

    半个月后,辜少城回到S市做短暂的休整,车子路过隋宁学校,他停留了片刻,却终究还是走了。第二天,他刚到公司,就看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吉米告诉他,这个是隋宁的朋友,说是有重要的东西还给他。

    辜少城看到女孩手里那个精巧的首饰盒,瞬间一颗心脏凉到了冰点。

    一个月,他以为让她冷静一个月,她会知道自己错了。

    结果…

    这是晓橙第一次见到辜少城本人,那第一眼的惊艳几乎刺得她睁不开眼。

    一个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他英俊的面貌,修长的身材,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气质与品味,简直了!

    哪有真人长得比画报还好看的!

    “她让你送过来的?”辜少城径直坐到办公桌边,完全视晓橙于无物,面无表情,“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呃呃呃…

    果然,男神什么的,只能看看就好。

    晓橙抱着首饰盒走到了他办公桌边,“这是隋宁让我还给你的。”

    “谢谢。”辜少城冷冷地说,却连头都没有抬。

    这就是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啊,晓橙现在都有点后悔答应隋宁帮这个忙了,她想要那个对人对事,永远都是温暖笑着的辜影帝,才不想要这个没礼貌冷冰冰的大boss。

    晓橙刚转身,又忍不住回过头多说了一句,“你们分手后,隋宁再也没有笑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可我觉得,她还是很喜欢你。你们,真的没有挽回的可能了吗?”

    辜少城这才抬起头,认真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半响才问,“你是晓橙?”

    要是以往,能被自己男神记住名字,晓橙老早就兴奋地跳起来了,可一想到现在,隋宁还不知道在哪儿疗情伤,她连笑都笑不出来…

    “对,我就是她室友兼闺蜜。”

    本以为辜少城会问点什么,晓橙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没看到吗?她连我送她的东西都还回来了,是铁了心不会回头了。所以,你白费心思了。”

    辜少城翻开首饰盒一看,那条他亲自为她选的项链,果然也在里头…

    还真是一干二净…

    “我们已经分手了。”

    辜少城合上首饰盒,随手扔到一遍,说。

    事已至此,晓橙也无话可说了。

    不过离开前,她还是多嘴告诉了他一声,“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介意,但隋宁已经决定去法国留学,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话晓橙是存了些私心,至于是不是有用,就只能看他们的缘分了。

    办公室门关上,辜少城手中的钢笔笔尖,在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

    隋宁在乡下爷爷家的老房子里住了差不多一个月。

    爷爷奶奶过世后,父亲就把这房子送给了村里的小学当阅览室。

    家里的藏书数万册,离学校又近,白天总有孩子们陆陆续续在这里看书写字,她会充当临时引导员,指导孩子们阅读。到了晚上,隋宁会去村里的小公园里走走。

    小村里民风淳朴,村民们大都生活富足闲适。一到晚上七八点,聚在一起结伴跳广场舞的叔叔婶婶很多,带着小朋友走石子儿路荡秋千的小夫妻也很多,隋宁喜欢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热闹…

    看着他们,就好像,这世上就没有不高兴的事儿一样。

    学校安排了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管理阅览室,平常负责管理书籍,抽空打扫卫生,晚上也会住在这儿。

    也幸亏有了她,隋宁晚上才不那么寂寞。

    晚上吃完饭,女老师抱着电脑神神秘秘跑到隋宁房间,一脸甜蜜。

    “上次你不是问我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吧,呶,就是他!”

    隋宁接过电脑一看,画面出现的,居然是辜少城,说的更准确一些,是他在《彼时花开》里的剧照。

    良久,隋宁才不甚至自然地问,“你喜欢辜少城?”

    女老师坐到了隋宁身边,歪着头想了想,“我当然是很喜欢他了,不过,我觉得我最喜欢的还是他所扮演的角色。我喜欢他对自己的自信,喜欢他对爱情的隐忍,也喜欢他的对女主角的执着,七年啊,他们分开了整整七年。你要想,换成你身边任何一个男人能做得到七年不找其他女人,只一心一意等她回来吗?”

    隋宁笑得有些苦涩,“的确没有。不过也幸好,你喜欢的是剧里的人…”

    女老师没听懂,‘啊’了一声,隋宁笑了笑,“我的意思是,现在这种好男人不多了。”

    别的不说,辜少城应该不是。

    女老师见隋宁难得多跟她多聊了几句,便以为隋宁也对电视剧有兴趣,干脆趴到了隋宁床上想着大家一起看。隋宁看了几眼,剧里的辜少城当然要比她印象中的来得精致帅气,可隋宁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欣赏呢?

    多看几眼,不过是自虐罢了。

    隋宁悄悄地出了房间,深夜不好出门,她就走到了藏书室,环视了一圈后,随意地从书架上挑出了一杯黑色的书籍,是《简爱》。

    隋宁第一次读《简爱》还是念初中的时候,那时新来的教语文的老师姓汪,是一个特别温柔善良的女老师,她从不给学生任何压力,也绝不会当面斥责辱骂任何一个孩子,她对学生唯一要求,就是个月读一本书,并将自己的读后的观点记录下来。

    在同学们都在看一个少儿刊物的时候,隋宁挑了简爱…

    汪老师问她看懂了什么,隋宁说她看到了坚持、勇敢,还有忍耐。

    那一年,长期出差的父母,被调往国外。

    父母曾问过她,是愿意跟他们一起走,还是留在爷爷奶奶身边?那时弟弟隋谦还很年幼,叔叔婶婶住在S市,爷爷奶奶虽然身体康健,可毕竟年迈…

    早慧的隋宁几乎没有选择…

    隋宁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现在想想,当年的自己其实做得很好,坚强又勇敢。而现在呢…就算她做得再天衣无缝,也还是隐藏不了她像只缩头乌龟般只晓得逃避的现实。

    翻开书本,不多久,隋宁就看到了当初自己用圆珠笔轻轻圈出来的一段话: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要去看他,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却还要喝一样。我本来无意去爱他,我也曾努力的掐掉爱的萌芽,但当我又见到他时…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当我又见到他时,心底的爱又复活了…

    --

    休息室,拍了一天戏的辜少城边闭目养神,边听吉米唠叨。一会儿是明天的拍摄安排,一会儿是公司员工的一些八卦,一会儿告诉他阿kim好像在追求丽萨…

    实在是烦了的影帝问了一句,“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吉米果然听话的闭嘴…

    一分钟。

    一分钟后,他翻了翻工作室的微博,无意识的说了一句,“呀,你的小粉丝明天毕业举行毕业典礼,要不要替你祝福她一声?”

    辜少城猛地睁开眼,又呆了很久,最后平静冷淡地说,“不用了。”

    然后,起身就出门了。

    辜少城走后,吉米才突然想起,隋宁跟这个小粉丝好像是同一所学校的。

    吉米知道辜少城跟隋宁吵架了,也知道争吵闹得有些大,不然,也不至于让boss摔了手机。他在boss身边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也从没见过他在片场,会有那么糟糕的表现…

    失神,莫名停顿,不在状态…如果他不是辜少城,也许早就被导演换角了。

    那天,拍摄一场空中打斗戏,前部分明明完成得很好,威压降落时,他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完全没注意前方,重重地地撞到了旁边的雕栏上…

    吉米也是后来才看见片场来了一个新的化妆师,化妆室那天穿得衣服,隋宁好像也有一件。

    吉米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吵架。

    上次,剧组休息了两天,boss在回S市的路上,还一直再问他,怎么道歉,才能讨女孩欢心?吉米当时就在想,想隋宁那样看上去就很好说话的女孩儿,哪怕boss只是稍微服软的笑一笑,她就会点头和好吧。

    可他想错了…

    见过隋宁的小室友之后,boss拉着他去酒吧喝了整夜的酒…

    凌晨,boss再也拿不动酒瓶的时候,吉米扶他回家,却只听到他不断地,低声说着,“宁宁,不要走,不要走…”

    到家的时候,天下起了大雨。

    后来,boss高烧了好几天。

    之后,再也从他嘴里听到隋宁的名字了。

    吉米这才明白,他们俩是真的分手了。

    贵州的夜晚,冷风嗖嗖的,辜少城站在阳台上,不停抽着烟,动作一点也不优雅,还很凶,很凶。仿佛猛地将这些烟雾吞进去,他脑子里就会一片清明,不再被一些烦心事困扰。

    烟盒已空,可收效甚微。

    老实说,他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隋宁会那么犟,不过就是一个电话、几句重话,居然就可以让她提出分手,而且,还说得那么毅然坚定…

    她难道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样,冲他发脾气?打他,骂他,闹他?

    事到如今,虽然辜少城不愿意承认,但也真的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隋宁,可能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喜欢他。

    一开始她就是被骗着上钩的。上钩后,自己又一直主导的决定权,才有了一片和谐共处的局面,可隋宁真的是心甘情愿跟自己在一起的?

    辜少城习惯性拿烟,这才发现没有了,他烦躁地将烟盒拧成了一团,随意地丢在了地板上那个。手握着栏杆,一时烦躁了,便狠狠地朝栏杆砸了一拳,铁制的栏杆沉闷地嗡嗡地响着。

    她明天就要毕业了,她明天就要去法国了。

    这两个念头,就像是噪音一般,吵得辜少城脑子片刻不得安宁。

    他以为只要过一段时间,隋宁就会认错,他甚至还想着,只要她低头,他可以不问缘由地张开双臂接纳她,原谅他,然后…

    他也许可以找一个好机会,向她求婚,见双方家长…

    如果她同意,他们可以早一些结婚。

    也许结婚之后,她会更加成熟,不会动不动就要吵着要分手…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幻影一天一天幻灭。

    他不但没等到隋宁的低头,甚至还丢了自己先开口道歉的机会。

    辜少城最后还是拿出了手机,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像以前那样,温和,从容,没有一丝惊讶跟喜悦。

    你一声‘在’,我一声‘嗯’之后,电话陷入了令人尴尬的沉默。

    还是隋宁先开的口,“我之前给你打过电话,没有接通。”

    辜少城立马问,“什么事?”

    隋宁想了想还是没有勇气告诉辜少城,那个电话,其实是她用来卑微求和的,今天她没有喝酒,有些话,说不出来,“没什么,就是想把伯父送我的东西还给你。晓橙已经转交给你了吧?”

    “隋宁!”

    辜少城大声唤了她的名字,清亮的声线,在寂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的威严。隋宁知道他有多么不高兴,可总会有人不高兴…

    “我明天毕业,要恭喜我吗?”

    又是一阵沉默,“毕业了就要去法国?”

    “嗯。”隋宁答。

    辜少城知道隋宁不是一个冲动的女孩,不会因为跟他吵架,生一时之气就做出这种决定,所以,这一句,他问得很冷淡,“什么时候决定的?”

    如果那晚他不去郑知岚房间,或许…辜少城忽然想起那晚,隋宁的确是说过有事要跟他商量,只是当时…

    隋宁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很早就决定了,不然我当初也不会念法语了?”

    挂断电话前,辜少城问,“隋宁,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后要跟我在一起?”

    挂断电话后,隋宁说,“我想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