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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们磨洋工,偏头问窦庄:“这什么情况?”

    “要门票钱呢。”

    “这地儿不是没开发吗?自主组织的?”

    “都是一些当地人,靠山吃山嘛,管它有没有开发,占着这条唯一通往冰川的路,不宰过路人的就是傻子。”窦庄说完这话朝麻又西后脑勺瞧了一眼:“你们打球都这么没见过世面吗?”

    麻又西哈哈了过去,如果闯过世界还算是没见过世面的话,那她就不知道什么算是见过世面了。

    过了好一会儿,七月返了回来,又从包里掏了张一百的给他们,这才算是平安的上了路。

    在车上,窦庄埋怨七月买东西买少了,等会儿三个人吃什么还没着落呢,这会儿他就有点前胸贴后背了,垫补了点饼干也没管多大用。

    听着窦庄熬敖的叫唤,七月打开了电台,刚一打开,就有一个低沉的声音窜了出来:“四哥,杜鹃的父母安排给闫磊了,他已经承诺为其养老送终。”

    “马闯答应了周思忖的要求。截止到目前,没有进一步情况。”

    两句话之后,这个低沉的声音被宋祖.英一首辣妹子接替了。

    麻又西当初说贝勒什么来着?没心?可他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让她自愧不如的,这样一个人,会没心?

    “什么情况?周思忖被马闯争取到了?那他以后用人不就跟闹着玩儿一样了吗?周思忖手底下可都是精英啊。”窦庄忍不住嚷嚷。

    七月接他这话茬,又开了近一个小时,开到车行不进去了,才停下,摸着黑就地安营扎寨。

    麻又西有搭帐篷的经验,所以应付窦庄扔给她的这顶‘超豪华’帐篷还算得心应手。

    七月看着手法娴熟的麻又西,说:“还以为斯诺克球手只会打球。”

    麻又西短短几个小时就听‘还以为’这三个字听了好多遍,有那么惊讶吗?她笑了一声:“看过甄嬛传吗?甄嬛除了是雍正的女人还是果郡王的女人。”

    “行了知道了,你除了是斯诺克球手还兼职太多身份。”窦庄插嘴。

    七月没再说话,搭好帐篷之后把后备箱的两兜储备粮搬了出来,搁在两个席地而坐的人面前。

    “什么?”窦庄说着解开了袋子。

    “四哥之前买的,下午走前跟我说了一声。”七月说。

    窦庄探着脖子朝里看了看,除了没有膨化类还挺丰盛的,就是看起来太像是哄女人的零食,“都是女人吃的。”

    七月没说话。

    麻又西也没说话。

    “那你下午在锁阳买的那些,就只为给路边的刁民吗?”窦庄抬头问七月。

    “那么多年冲你伸着手,不给根本就走不了。”

    “后来那一百块钱也是不给不让走?”

    “本来不是当地人的话要八百,我是只拿一百,不同意我就不填免责条款,他们没办法才接过了那张一百的。”七月说。

    窦庄摇着头啧啧两声:“你就是钱多,跟甘肃这边的兄弟知会一声,别说钱了,我们连东西都不用给。”

    七月没再跟他说话,把头转向了麻又西,看着她在探照灯下轮廓勾人的侧脸,突然理解了贝勒为什么带上她,有没有本事放一边,看着是真养眼。

    麻又西感觉的到自己正被七月注视着,突然一个猝不及防的偏头,把偷看的他逮了个正着,挑起唇角对他说:“好看吗?”

    七月丝毫被捉到的窘迫都没有,捏着水杯喝了口水:“还行吧。”

    麻又西站起身,走向他,在他左手边坐下来,拿着手里的一瓶饮料跟他的水杯碰了碰:“还没谢过你。”

    七月值得她谢的只有安排身份这一件事,所以他说:“都是四哥的吩咐。”

    “你对贝勒一直都这么唯命是从吗?”

    七月听到麻又西这话,笑了。

    “笑什么?”麻又西问。

    “你想问什么?”

    麻又西因为七月这个反问挑起了眉,果然是跟贝勒一道苗长起来的。

    “贝勒去的地方跟电台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说的事情有关系吗?我们在这里住一宿是要躲避什么人吗?是这个叫周思忖的人吗?”麻又西一口气全问了出来。

    七月把手肘拄在膝盖上,掌心托着腮帮子,就这么看着麻又西,那个眼神似是要穿透她:“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会。”

    “为什么?”

    “你跟贝勒碰面时只说了一分钟不到的话,其中要交代后备箱里的储备粮,要交代晚上零点的期限,肯定没时间让你对我隐瞒你们所做的事情,也没时间让你拒绝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既然是这样,你告诉我的话,一不会被他责备,二还能全程得到我的好脸色。”麻又西满嘴胡言。

    七月长出了一口气,他本身没打算说,但前提是麻又西不问,既然她问了,那这些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你已经知道我们在跟马闯抢一个叫‘半圆计划’的项目,也知道我们得到了闫璐锦上添花的财力支持,所以现在要面临的,就剩下人力了。马闯除了几条敛财的线用着人外剩下的都在身边,数量挺多,但质量不行,所以他把周思忖定位为拉拢的目标。”

    “虽然贝勒手下人我只见过你和窦庄,但看得出来是有一定本事的,数量暂且不提,就说质量,到你们这种程度都比不了吗?”麻又西问。

    “首先谢谢你的肯定,其次,四哥手下人都有任务在身,他不能只顾头不顾屁股的把他们召回来。况且,四哥在人力方面可以碾压马闯,但比周思忖,还是差着一截。周思忖在西北一带圈地称王,却有无数触角伸向各个边境和黑市,据我们了解到的,在墨西哥……”七月说到这儿觉得扯远了,又回到了目前的话题:“几年前涉及到他的一桩贩毒案到现在都没判,他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麻又西理了理这番话中有用的东西,问:“所以,贝勒现在是单枪匹马的去拜访周思忖了吗?”

    “不是拜访,是赴约。”

    “嗯?”

    窦庄这时候凑了上来,说:“涉及到周思忖的那桩贩毒案,原告是我们的人。早在这案子立案时周思忖就找过我们四哥,四哥当时态度很模糊,一直没说出个所以然,周思忖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一直耗着,然后隔三差五派人给四哥捎个口信,约酒。”

    麻又西明白了,贝勒是未雨绸缪的人,单向买卖从来不做,他晾着周思忖就是在等这样一个谈判的机会。只有两个人手里都有筹码的时候,才算是一轮精彩的赌局,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想到这儿,麻又西不自觉的挑起了嘴角。

    七月捕捉到了她这个不明显的笑容,接着窦庄的话说:“周思忖跟闫璐不同的是,他不信四哥,所以我们三人不能出现在有他眼睛遍布的地方,以免他多心。祁连山这边基本没人过夜,相对旅馆、酒店甚至是民户、刚才的蒙古包来说,最适合我们落脚。”

    “零点这个时间点的意思是说,贝勒如果在零点之前跟周思忖达成共识,就可以接我们到市里了是吗?”

    七月点点头:“嗯,但应该没戏,周思忖这个人生性多疑,擅长步步为营又只做有十足把握的事,怎么说也得周旋个一两天,而且还不见得可以将他拿下来。”

    “拿不下来的话,有planb吗?”

    “有,撕破脸,对着干。”

    “……”麻又西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窦庄在瞥见麻又西这个表情之后笑出了声:“这真的是planb。”

    麻又西通过窦庄和七月的神情以及他们后来的一些对话,了然了贝勒的整个计划。周思忖如果可以单方面毁掉与马闯的约定,那一切好商量,贩毒案可以只断他一只羽翼。如果他铁了心跟着马闯发人命财,那就只能奔着他的老窝去了,虽然这个方案贝勒自己也会面临损三分兵折五分将的局面。

    三个人聊完正经事之后就开始玩儿了,把车里所有的手电筒都鼓捣了出来,摆在三个人围起来的圈里,冒充篝火。各种可以打发时间的游戏过后,三个人气喘吁吁横在了地上。

    “衣服太厚了,出点汗就热。”麻又西扯了扯系在脖子上的羊毛围巾,这是昨天在嘉峪关市,贝勒从商场敛来的,一开始用袋子装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更没好奇,往锁阳城镇这边走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那是你那件儿厚,我们身上的比秋衣裤强不到哪儿去好吗?”窦庄说。

    “那咱俩换换,我憋得难受。”麻又西说着坐起身来。

    七月也坐起来,却不是跟窦庄抢这身厚棉衣的,他问:“没吃防高反的药吗?”

    “怎么没吃?昨天我看着四哥给的她,两人量的红景天。”窦庄抢在麻又西开口前说。

    麻又西点点头:“也喝了不少葡萄糖。”说完紧接着又添了一句:“可能是药劲儿过了,我先睡吧,不等零点了,贝勒来时叫我。”

    七月看着麻又西要往帐篷里钻,想着即使有小发电机在帐篷里发电供暖但还是抵抗不了这连绵冰川,说:“你去车里吧,把空调打开。”

    “凭什么!!!”窦庄登时把声音拔高了三个度。

    七月把手边的花生仁袋子扔向他:“凭人家细皮嫩肉的。”

    “我这皮肤也不差啊!”

    “你个小儿聚暖,外边凑合一晚没问题。”

    “操.你妈!”

    麻又西转过身来,看着他们俩:“等会儿我睡着之后你俩要是吵着我……”她刻意话说一半,留了一个想象空间给他们。

    窦庄先七月一步闭了嘴,在闫磊的老宅,麻又西是怎么跟周云长形成对峙的局面的,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他一点也不想受她一巴掌或者一脚。

    七月却仍坚持:“你还是到车上去吧,未来一段时间有硬仗要打,你要是出了问题,我们的行动力资源就只剩四哥了,他兼顾我们三个人会很辛苦的。”

    最后,麻又西在七月一番连哄带骗外加危言耸听的说辞下上了车,放平了副驾驶座位,整个人平躺了下来。

    她知道,她决定上车是因为七月那句贝勒会很辛苦的话。

    她也知道,有个什么东西在她的身体里悄无声息的滋长着,她大概能想象到这个东西会带给她什么伤害,但尽管如此,她却仍是对它持放任自流的态度。

    贝勒是在天快亮时过来的,送他过来的人应该是之前窦庄所说的他们在敦煌的兄弟,将贝勒送到之后他就走了。贝勒一个人三步一晃的跌撞到副驾驶车门前,打开门就要往上趟。

    麻又西就是这个时候醒的,她眼看着贝勒朝她扑来,赶紧手忙脚乱的撑起他厚重的身子:“喂!你……”

    贝勒听到声音之后扶着车门站定,然后把手伸向了麻又西,伸向了她的脸。

    麻又西也不知道脑子怎么了,见贝勒朝她伸过手来,一动不动了,心底甚至有了些微的期待。

    贝勒的手贴上麻又西的脸,轻轻摩挲。

    麻又西细嫩又炙热的肌肤感受着贝勒粗糙冰冷的手掌,可以数清楚他虎口处有几枚老茧,也可以数清楚他的指腹有几颗手指斗。

    “麻又西……”他说。

    “嗯,麻又西。”

    贝勒应声之后,突然清醒过来似的猛然抽回了手,转身走向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石头旁,动作带一些迟缓的点燃了一根烟。

    麻又西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到他黑黢黢的背影和在灰蒙下一闪一闪的火光。

    他就这么背对着她。

    她就这么看着他。

    冰川的空气稀薄的能清楚的感知肺部的紧缩,天快亮而不断回升的气温却也因为愈发急促的呼吸而变得没有多大意义。

    贝勒大概是听到了被冷风裹挟而来的急促呼吸声,转过身来,走到车前,隔着麻又西从车兜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葡萄糖,直接用手指开了瓶,递给了她。

    麻又西接过来:“谢谢。”

    贝勒看着麻又西吐出一小截舌尖,舔了舔唇角,然后贴上瓶口。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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