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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平新看着眼前桌上放着的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馋得不停地咂嘴,可是媳妇儿不发话,他也不敢吃。

    偷偷抬头去看宋久久,正披着件外套在沙发上看什么文件,认真而专注,他好几次想开口跟她说面条好了,可不可以吃,可一看她这么忙,又怕自己打扰她,她这暴脾气上来,逮着他跟凶熊孩子似的一顿凶是小事,将他撵走这才是大事。

    于是,就等呀等,等呀等。

    等到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消散了热气,还没等来准许吃的命令。

    幸好,宋久久终于看完了手里的文件,一抬头,就看到那男人身上裹着丝被眼巴巴地坐在她的对面,望着她,那眼神里写满了委屈。

    见她终于抬起了头,聂平新这才敢开口,却一开口就带着委屈的强调,声音软绵绵的,“久久,我饿。”

    宋久久这才留意到他跟前的面条还在那儿放着,而且已经黏成了一坨,她不禁皱眉,“饿为什么不吃?”

    “你没说,不敢吃。”简单的六个字,却把此时的委屈展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那双眼,大概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里面布满了红血丝,还有那张脸,胡子拉碴的。

    这会儿再裹着条丝被,怎么看怎么像是她虐待了他一样。

    宋久久放下手里的文件,没理他,抬头看了看墙上钟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她起身就出了房间。

    聂平新坐在那儿噘着一张嘴,越发的委屈。

    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仆人,收了桌上的两碗面。

    “你干什么?”聂平新伸手就要去拦,却听那人说:“阁下说让收一下。”

    眼巴巴地看着两碗面被端走,聂平新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一双眼没一会儿就有东西在里面打折转儿。

    不让吃算了,不吃了,反正饿死拉倒。

    倒头躺在沙发上,他想,如果睡着了,可能就不会觉得饿得那么难受了吧。

    可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实在是难以入睡,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眼前都是那两碗香气宜人,诱人可口的面条。

    舌尖一个劲儿地舔着嘴巴,以此精神食粮来安慰那颗受伤的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正在聂平新自我催眠终于要成功之时,鼻息间突然就吸入了一股爆炒葱花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他不禁使劲地吸了口气,嘴巴砸吧着,想象着此刻自己是在吃葱爆羊肉。

    “嗵——”一脚踹到了他的屁股上,疼得聂平新顿时就从混沌钟清醒,眼睛蓦地睁开,对上眼前黑色的沙发靠背。

    从屁股上传来的疼痛感让他知道刚才不是神经错乱,而是真实发生的。

    他缓缓扭过头,就见宋久久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手里端着一个饭碗,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热气袅袅。

    他不禁吸了吸鼻子,嘴巴动着咽了下口水。

    “吃!”宋久久将碗粗鲁地放在桌上,是一碗葱爆牛肉面,只是看着都让人流口水。

    聂平新听到“吃”这个字,一个鲤鱼翻身就坐了起来,犹豫动作太大,身上的丝被掉了就算了,连带腰间裹着的浴巾也给滑落下来。

    可是,这样赤果果的耍*,他自己却浑然不知!

    弯腰趴在桌上,拿起筷子就挑起了一些面,朝嘴里塞,烫着了,张着嘴直哈气,眼泪豆都掉了出来。

    “没出息!”宋久久晲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可就这么一瞬,聂平新清晰地看到了她那张不知为何涨得通红的脸,一瞬间,心头那些委屈和难受便如云烟,被风一下子给吹散了。

    他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宋久久身边打算伸手去抱她的时候才惊觉身上有些凉凉的,低头一看,这下子脸红的不止宋久久,这个老男人,他自己也一张脸红到了耳根。

    飞速地跑到沙发边将浴巾拿起来裹在腰间,然后杵在那儿傻乎乎地笑着,“老婆我……我不是故意的。”

    “赶紧吃饭!”宋久久没看他,进了里面的卧室,在出发前,她还能睡一会儿,真的好困。

    呵呵。

    聂平新傻笑了两声,然后坐在沙发上不管烫不烫,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碗面比外面的大碗牛肉面还要大,因为是用汤盆盛的,聂平新吃完打了个饱嗝,美滋滋地用舌尖舔着嘴唇,这吃饱了就是精神好,关键是,面条还是老婆亲自做的,味道好到爆!

    扭头去瞄身后的卧室,房门关着,他寻思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没有听到里面有声音,又听了一阵子,还是没有声音,然后试着小声开口,“老婆,我进去了啊。”

    没人应。

    又叫了一声,“老婆,我进去了啊?”

    于是,在第二次没有回应,聂平新当做是默认的情况下,他轻轻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宋久久在*上侧躺着,身体卷缩成了一团。

    由于丝被在外面他刚才披着,所以她这会儿身上什么都没有盖,三月的天气还很凉,她大概是很冷,所以使劲地缩着身体,让人疼惜又自责。

    慌忙转身去沙发上拿了丝被过来,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却还是将她惊醒。

    “我……我看你睡了怕你着凉……”这个男人,自从回来,对她说话便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如同一个生怕自己说错了话会被继母赶出家门的孩子。

    宋久久睨了眼身上的丝被,翻身背对着他,依然是不想跟他说话,但是却在转过身后,无声地咧着嘴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有明亮的东西却从眼中流出来。

    五年了,不管他有多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和借口,他都不应该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问。

    爷爷去世了,她尚且还可以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还有爸爸和妈妈。

    爸爸去世的时候,她还能对自己说,别哭,还有妈妈,你不是一个人。

    可是妈妈去世,她却再也说不出她还有谁,虽然她还有穆云霄和几个姐姐,还有舅舅以及那些跟她的体内多多少少都流着那么点血液的人,可是她最想要的却只是聂平新。

    但是,这一次,即便是真的要破镜重圆,言归于好,她也必须要让他知道,想要重新将她宋久久追到手,没那么容易。

    上午八点,宋久久被定的闹铃吵醒,睁开眼,静了差不多二十秒钟,然后坐起身。

    “啊——”地一声尖叫,定睛,她黑了脸,一脚将身边躺着的那个光溜溜的男人给踢下了*。

    聂平新正在美梦里,突然觉得地动山摇,他以为是地震了。

    就揉着眼爬起来,大喊道,“老婆,老婆,地震了!”

    然后的然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般的安静,再然后,是爆笑。

    笑完后宋久久又踹了一脚跟前的男人,“不要脸!”

    聂平新知道她这会儿是气消了有一半了,于是就蹬鼻子上脸,凑过去,将她搂在怀里,讨好的样子,“老婆,老婆,老婆……”

    他一个劲儿地叫着她,直到敲门声传来,“阁下,该出发了。”

    聂平新那张脸啊,此时就像是抹了黑炭,哪个没有眼色的混蛋,竟然敢破坏他哄老婆的大事!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想活了!

    正在心里抱怨着,下一秒,美人离怀而去。

    “老婆,你等等我!”

    聂平新追出去,却被已经走到门口又扭回头的宋久久给喝止,“你就打算这样出门吗?嗯?”

    低头一看自己,可真是跟出生的时候一样,与这个世界坦诚相对。

    他蓦地就红了脸,其实这事儿若是搁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就这么任由这么好的机会溜走。

    可惜啊,今非昔比。

    于是,聂先生连忙回去,将睡觉时候嫌碍事的浴巾给拎了起来,慌乱裹在腰间,追出去,“老婆你等我!”

    去往机场的路上,聂平新不时地扭头看一眼宋久久,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反复地在心里琢磨,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宋久久却一直都在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手指不时地敲打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作响。

    可是这美女总统却似乎是一心两用,车子在经过一家男装店门口的时候,她头也没抬地突然来了一句,“停车。”

    司机稳稳地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聂平新看了看周围,手下意识握紧了车门把手,心里暗暗地想,不会是打算将他从这里赶下去吧?

    他随即抿着嘴,哀怨却又哀求的眼神看着宋久久,那模样放佛在说,老婆,求求你别扔下我不管好不好?我知道我这五年做错了不跟你联系也不见你,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

    就在某人可怜得眼泪都要掉出来的时候,却听身边高贵的总统阁下开了口,“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去买身衣服。”

    聂平新诧异,随即感激涕零,是他小肚鸡肠了,准备推开车门下去,复又转过身,趁她没有防备,抱住她的脸,粗鲁地亲了一口,然后脚底生风,下了车,一溜烟跑进男装店。

    宋久久愣在那儿,一张脸黑青,可下一秒却笑了,舔了下被他亲过的嘴唇,然后低头继续看着电脑。

    聂平新用最快的速度挑着衣服,“这件,这件,这件,还有这件,统统给我装起来,快点快点!”

    然后他又问:“你们这里有*吗?”

    店员是个年轻的女孩,从身材和面孔都充满了*的男人裹着浴巾一进门她的一张脸就红了,这会儿更是连耳根和脖子都是红的。

    “有吗?”聂平新又问了一遍。

    “没有,不过隔壁有个*店,应该有。”

    “行,那你赶紧给我打包衣服,我一会儿回来你要包好。”聂平新有些不乐意,没有不早说,害他耽误了时间,这要是十分钟时间不够久久走了不管他,他就拆了这家店!

    隔壁果真是一家*店,聂平新进去之后直接问,“男士*在哪儿?”

    店员愣了下看着裹着浴巾来买*的男人,本来想说*,可看到那张脸还有那八块腹肌的时候,眼中星星闪烁。

    “我问,有男士*吗!”聂平新的声音一下子提高,吓得店员一愣,再看这男人,虽然依然是帅得让人几乎要尖叫的俊脸,可布满了冰冷和愤怒,故而让人有些害怕。

    店员支支吾吾的点头,“有,有,这里。”

    聂平新看了号码,拿了三条,想了下又拿了三条,“打包!”

    店员慌忙找了袋子将衣服装进去,聂平新提着就走,边走边说:“今天出来匆忙没带钱,明天我会让人将钱送来,多少钱明天你跟那人说。”

    店员虽然想说我们这里不赊账,但是一想到那张可怕的冰冷的脸,她只能连连点头,说着违心的话,“好好,没事,没事。”

    然后聂平新风风火火地又去了隔壁的男装店,店员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衣服包起来,但还有两件没包好。

    聂平新十分的不悦,“跟你说了最快的速度,最快的速度!”伸手抓过衣服胡乱塞进袋子里,转身就走。

    “欸,先生——”

    店员刚开口,却听他说:“衣服钱明天会有人给你送过来,到时候是多少你跟他说。”

    店员追出门外,这可别是个骗子,拿了衣服就跑,毕竟这可不是几件*的价钱,她这一个月的工资也买不了这几件衣服。

    可是到了门外,当看到这个裹着浴巾的男人拉开一辆黑色的车子坐进去的时候,店员的嘴抽了几下,这不是总统阁下的座驾吗?而且,而且在车门拉开的一瞬,似乎车里坐着的那个就是总统阁下。

    于是,店员不再说话,即便是这衣服打水漂了,那也只能自认倒霉,然后红着眼走进店里,给老板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大哭了起来。

    “去把帐结了。”宋久久从包里掏出钱包,抽了张银行卡,递给前排的司机。

    然后司机拿着银行卡去了服装店,结了帐,然后又去*店,结了帐,之后拿着清单回来,连同卡一起双手递给宋久久。

    宋久久接过来,清单却是一眼没看,扔给聂平新,“今天晚上之前,十倍打我卡上。”

    十倍?

    聂平新连忙去看清单,三身西服一万八千九,六条*三百,一共一万九千二,十倍就是十九万二,还好不是特别多,可是……

    抬头一脸无辜的小可怜模样,“老婆,能不能宽限几天?”

    宋久久不理他,让司机开车,她继续将自己埋在电脑里。

    聂平新知道多说无益,悻悻地收了清单,然后掏出买的*,虽然,没洗,但眼下也没办法,只能先穿了再说。

    司机很自觉地拉下车内的遮挡,将前后分开,然后,聂平新就肆无忌惮地扯掉腰间的浴巾,换上了衣服,可衣服换好后却发现自己光着脚丫。

    “老婆,没鞋。”话一出口他却立马就后悔了,一双鞋若是一百块,十倍也一千块了,这钱搁在以前对他来说真不算什么,可是这些年,为了那件宏图伟业,他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甚至连他在连城的车和房子都抵押了出去,他身上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不然也不会饿得好几天没有吃饭,甚至来B国找她,都是用他那双早已经不能瞬间移动数米远的脚一步步走来的,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终于见到她。

    他以为在见到她的那时候,他会饿晕,昏过去,可惜,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强大的体格,他非但没有饿晕昏过去,相反又熬过了一个夜晚。

    宋久久没理他,却还是用余光瞥了眼他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如何放故而一只脚叠在另一只脚上的那双脚。

    心里的某个地方,如同被坚硬的东西猛然撞击,钝痛使得她有些难以承受。

    她放下电脑,暗自吸了口气,对司机说:“回趟欧阳家,通知航空公司,航班延迟两小时。”

    “好的。”

    聂平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她额头上突然竟冒出来一层汗珠,再看她的表情,是一种隐忍的疼痛,他连忙朝她挪了挪,将她抱在怀里,“久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靠在他的怀里。

    “久久,你怎么了?你说话,要是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聂平新……”

    “嗯,我在,久久,我在。”

    “我没事,只是有些累,让我睡一会儿。”

    “……好。”她看起来是真的很累很累,靠在他的怀里,没两分钟就睡着了。

    到欧阳家只用了三十分钟,聂平新将宋久久抱下车,不知道她这样到底是怎么了,将她抱回房间安顿好,他出来问家佣,“你们九小姐这几年是不是身体不好?”

    家佣仔细想了想,“倒是生过几次病,不过都是小感冒,吃点药有时候没吃药就好了。”

    “好好想想,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必须胸口疼。”

    家佣又想了一阵子,摇头,“没有。”

    “算了,算了,问了也白问。”聂平新烦躁地摆手,赤着脚上楼,推开门却发现宋久久已经醒来,在*头靠着。

    “久久你醒了?”他欣喜地上前,握着她的手,“感觉好点没有?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去医院。”

    宋久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但是声音却是温柔的,“去换了衣服,顺便收拾几件换洗的,我要去K国国事访问三天,然后去C国,大概一周后才能回来。”

    聂平新有片刻的诧异,然后就猛笑,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手舞足蹈起来,却因为太激动,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久久十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快去!”

    “是!”这一声,尤为的响亮。

    拉开衣柜,看着里面一半自己的衣服,一半她的衣服,整齐地挂在那里,他轻轻笑了,俯身在衣服上闻了闻,淡淡的清香味。

    *在抽屉里,他拉开抽屉,洗干净的,卷好的,她的,他的,她的,他的,间隔着,一个挨着一个整齐而有序地摆放在抽屉里,他一瞬间就红了眼睛。

    五年了,他知道她恨他,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如今回来她是否还能接纳他,甚至都不敢想如果她这五年结婚嫁人了怎么办?可是不用假设也不用时光倒流,老天待他不薄,所幸,那个她还在等着这个他。

    “聂平新,你属乌龟是不是?”外边,传进来宋久久的吼叫声。

    聂平新皱皱眉,他怎么不知道十二生肖里面还有属乌龟的?难道五年不在,这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