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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上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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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地处金国的腹地,但上京城是金国皇帝的居所,守卫仍然十分森严。过往的人员、商队都要经过仔细的盘查才可以入内,一旦发现可疑人员守卫甚至可以不用上报,直接扣押。

    韦庆宗常年经商,这上京城他来过不下几十次,与一些守卫混了个脸熟,尽管如此,他的马车还是被仔细地搜查了一遍。韦庆宗带着吴铮和丁月明站在一旁,顺从地等待搜查结束。马车上的货物都很正常,一无所获的守卫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人的身上。

    其中一个守卫指着吴铮和丁月明说了一通女真语,韦庆宗则赔笑着用女真语回应,另外一名守卫则盯着丁月明看个不停,眼里闪过奇怪的神色。丁月明心里微微有些惊慌,她想别过头去却又担心对方怀疑,只好硬着头皮让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打量。而站在一旁的吴铮则一脸淡然,但蜷在长袖里的手已经握成拳头。

    韦庆宗早就将这些看在眼里,他呵呵一笑走到那守卫面前,一边低声说着什么,一边将对方的手拉进自己的衣袖之内。那守卫抬眼看了他一眼,抽回手转身离开了。过了一会,他们得到了允许,三人顺利通过城关进入了上京城内。

    自从金国灭了北华之后,这上京城越发的繁华起来,虽然还及不上汴梁城,但城内酒肆茶馆、青楼乐坊也是一应俱全。街道上人流如梭,车水马龙,倒也热闹得紧。

    韦庆宗驾着马车尽量靠着道边行进,偶尔看到金人的马车从对面行过来,他都会将马车停下,面露恭敬的神色等对方通过后,再继续前进。吴铮知道在这里,大华人的地位无法与金人相比,甚至还不如辽人。这也难怪,金人最瞧不起的便是软弱无能之辈,北辽虽然也是被金人所灭,但他们的皇帝却不像大华国的皇帝那般丢人现眼,至少人家没把自己的妻女都献出去!

    摇摇头,吴铮收回思绪,他随意地看着四周。这里的大华人其实并不少,但很多人的脸上都带着奴隶的印记,他们低眉顺目地跟在自己的主人身后,不敢随意抬头更不敢开口说话。这些人,很多都是被金兵从大华掳掠来的百姓,如今过着猪狗一般的日子。

    韦庆宗低声道:“二位,在上京城里,金人不把咱们大华人当人看,轻则打骂重则砍手剁脚,甚至还会丢了性命。不过我劝你们,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冲动!你们救不了那些可怜的百姓,只会害了我们自己。”吴铮道:“韦大哥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到一处商铺的门前。韦庆宗下了马车,从店铺里叫出伙计来,将马车上的货物搬运进去,而吴铮和丁月明则早被请入内室中。吴铮抱拳道:“多谢韦大哥!”韦庆宗摆手道:“谢什么,你之前也有恩与我,我这是知恩图报。而且咱们都是大华人,我不帮你难道还要帮这些金狗不成?”他顿了顿,低声问道:“吴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攻城?若是能用到在下,请不必客气!”

    吴铮沉默片刻,道:“我要先救一个人!”韦庆宗问道:“救谁?”

    “大华皇帝的女儿。”

    韦庆宗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他不知道吴铮与皇帝的女儿有什么纠葛,但看吴铮的表情他知道对方已经打定了主意,便说道:“大华皇族女眷的经历我也听闻一些,那真是凄惨无比啊,据说好多人在被金兵押运的路上就死掉了,她们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弃在路边,任由野狗吞噬,真是可怜!”

    吴铮沉着脸不说话,韦庆宗说的这些事情,他早已从史书里得知了。而丁月明则面露忧虑之色,她担心赵巧儿幼弱的身体无法熬过那段艰难的岁月,或许……她早已死在路上了……

    “死了的人固然可怜,可活着的人更是生不如死啊……”韦庆宗摇摇头,继续说道:“我听说这些女子里有姿色的,身份尊贵的都被金国的王侯贵族瓜分了,这些还算是命好的,而那些普通的妃子、宫女们就没有这样的好命了,她们有些人被送到洗衣院进行调教,之后再被人像牲口一样挑选。而另一些则直接被卖到青楼,以卖身为生……很多女子不堪其苦,自杀的事情时有发生。”

    韦庆宗看向吴铮,问道:“不知吴将军要找的是哪位公主?什么样貌?年芳几何?我可以想办法去打探一二。”丁月明回道:“是大华皇帝最小的女儿,封号巧云,名叫赵巧儿。她今年应该已经十四岁了……”

    “十四岁……”韦庆宗念叨了一遍,随后一拍手道:“吴将军要找的这位公主如果还活着,应该被关在洗衣院里,因为年纪小的女子都被关在里面进行调教,待她们年纪到了十六岁,身子长成了便可以拉出来卖掉。”

    吴铮精神一震,忙问道:“洗衣院?韦大哥可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要去看看!”韦庆宗点头道:“那地方倒是不难找,明日我便带你们过去。只是,他们一般不会让这些未调教好的女子见人……”吴铮沉吟片刻,道:“无妨,只要你把我们带进去,剩下的我们自己想办法!”

    ……

    昨夜一场大雪,将整个院子铺上一层厚厚的雪被,原本笔直的树枝在积雪压迫的弯了下来,最后在一声脆响里折断了。

    院子中央,一个瘦小的身影拿着一把比自己还高的大扫把,正在费力地扫着地上的积雪。因为腿脚不太灵便,她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平坦的地面对于她来说犹如山路一般难行,更何况还满是积雪。

    扫了一会,衣着破烂单薄的小姑娘将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到嘴边,不停地哈着热气去温暖它们,但这样作用不大,没一会那双手又被冻得又痛又痒。

    突然间,她的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栽倒了雪堆里,刺骨的寒冷侵入了她的身体之内,冻得她瑟瑟发抖。她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抖掉身上的雪霜,耳边忽然听到了笑声。

    “瞧那笨丫头!连扫地这么简单的活都干不好!主人还留着她干什么?趁早卖掉算了!”

    “二姐,你可别乱说话,人家巧儿有贵人关照呢!”

    “真搞不懂,迂大人为什么还要护着她?难道是看上这黄毛丫头了?哼,论姿色,我们姐妹不比这她强?论身份,我们可是皇后的女儿,她只不过是一介妃子生下的贱种!怎么能和我们比!哼!”

    “听说是要从她嘴里问些东西出来,不过这丫头的嘴倒也紧得很,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吐出来!”

    “别急啊,听说迂大人已经派了新的手下过来,据说手段特别厉害,死人都能开口说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叫‘毒太岁’!”

    “妹妹,那是人家的绰号……”

    说话的三名女子谈笑着从院子旁边的长廊上走过去,而扫雪的小女孩则始终没有用正眼去瞧她们。这三名女子原本是她的姐姐,但自从到了这里,她们彻底认了命,自甘堕落,慢慢地变得与其他女人一样低贱起来。

    而她这个性格刚强,不愿屈服的妹妹自然与她们格格不入,于是她便被人排挤甚至是刁难,曾经的姐妹,如今待她竟比那些金人还要恶劣。

    摇摇头,继续扫着脚下的积雪。得赶快把院子扫干净,水房里还有一大堆的衣服要洗,这些活要是干不完又要挨鞭子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卖力地干起来,忽然听到有人身后叫她的名字。

    “赵巧儿!”